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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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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約是經常處理這種離奇的超自然事件,安東尼祭司帶來的白袍人們手腳利落, 處亂不驚, 哪怕看到一走廊怪物爆炸後四濺的膿血和碎肉, 也沒有半點恐慌與害怕,像是一個合格的工具人那般有條不紊的收拾著爛攤子。

大部分白袍人留在了走廊打掃衛生, 而其中三人則拎著醫藥箱,跟隨冉文宇進入了艾麗婭的房間,迅速將昏迷的傑拉克和依舊心有餘悸的艾麗婭圍在了當中。

艾麗婭沒想到冉文宇離開一下, 就找回了這麽一群NPC外援, 整個人顯而易見的放松了下來, 極其配合的接受了治療。

這三名白袍人顯然是專業醫護人員,很快就幫兩名調查員回了不少血, 就連昏迷的傑拉克也終於清醒過來。

由於傑拉克每次都是輕傷, 手腳還都是完好的, 被救起後就勉強恢覆了一些行動能力。雖然因為受傷嚴重、各項屬性都有所扣除, 但好歹不需要拄拐或者坐輪椅,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。

見傑拉克和艾麗婭都沒有了大礙, 冉文宇這才將自己單獨行動後發生的事情說明了一遍。

忽略了自己和安菲爾的打情罵俏, 冉文宇點出來今晚襲擊他們的怪物的名稱, 並表示它應當是被某位神靈所驅使的, 而聖杯的失竊, 也應當與這位神靈有關。

聽到這個結論,兩名調查員和安東尼祭司都露出了驚恐慌亂的表情,不過下一秒, 冉文宇就表示自己已經將情況匯報給了安菲爾,目前,安菲爾應該已經在趕來普格斯分教團的途中了。

聽說安菲爾會在一天半後大駕光臨,安東尼祭司的神情有些扭曲,那是狂熱喜悅與恐懼愧疚交織在一起的覆雜感情。對於黃印教徒們而言,安菲爾是偉大的黃衣之王的化身,是神靈的行走於世間的使者,他們迫切的想要覲見神靈,沐浴神的光輝,但同時,卻又惶恐於自己的過錯會招致神靈的怒火與厭棄,收回加諸於他們身上的恩賜。

安菲爾的到來對於普格斯分教團而言實在是一件大事,安東尼不敢擅自做主,征得冉文宇的同意後,便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其餘四名領導者,將他們從好眠中喚醒。

於是,半小時後,一行八人便再次齊聚於托馬斯祭司家中。

大概是在路上已經消化了安菲爾即將蒞臨的事情,幾名祭司在見到冉文宇的時候,神情尚算冷靜,只有那一雙雙帶著不正常光亮的眼睛,昭示著他們正處於極度的亢奮之中。

甫一見面,托馬斯祭司便朝著冉文宇深深行禮,為了竟然將他安排在如此危險的住處而鄭重道歉。當然,冉文宇也沒有將自己遇襲的事情歸咎於托馬斯祭司,相當寬容(?)的原諒了他。

“不過,在安菲爾到來前,酒店這樣的地方應當是不能住了。”寒暄過後,冉文宇話鋒一轉,直截了當,“一來是這樣的地方很容易人被動手腳,敵暗我明,防不勝防;二來也是一旦出事,要收尾會十分麻煩。”

對於冉文宇的話,托馬斯祭司自然不會反駁,連連點頭讚同,然後試探著詢問:“那麽,您的意思是,住在哪裏比較妥當?”

冉文宇微微一笑,環顧四周:“托馬斯祭司,你家裏只有你和路易斯兩個人是嗎?那應該是有幾間空房間的吧?不知我們能否暫時借住在?”

——這是冉文宇早就計劃好的,畢竟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托馬斯祭司的家庭,那麽為了更好的調查,住在這裏絕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

聽冉文宇這樣詢問,托馬斯祭司眼睛一亮,容光煥發,當即就想要一口答應,但很快,他似乎想到了什麽,又遲疑了下來。

“有什麽問題嗎?”冉文宇貼心的問道。

托馬斯祭司輕輕嘆了口氣:“我本人是非常樂意的,您願意住下來,這是我們一家的榮幸,但我的孫子路易斯……”托馬斯祭司抿了抿唇,十分煩惱,“他對於教團一直心存偏見,對您的態度會相當惡劣……”

“這倒是沒什麽。”冉文宇微笑起來,語氣輕松,“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叛逆的,我能夠理解,也不會介意。”

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,托馬斯祭司顯然無法拒絕,只好同意了冉文宇的入住請求。冉文宇被安排在了二樓空置的瓊斯夫婦的房間,而艾麗婭和傑拉克就沒有了這麽好的待遇,只能在一樓隨意安置。

雖然冉文宇表示自己只是借住兩天,不需要大動幹戈,但祭司們卻不敢茍同。倘若只是冉文宇一個人倒也罷了,更重要的卻是一天半後到來的安菲爾,如果安菲爾查看了冉文宇的居住環境,認為他們慢待了自己的戀人,那後果可是相當糟糕的——所以,為了獲得神靈的青睞與肯定,再如何鄭重其事也毫不為過。

冉文宇拗不過執意要為他提供最優質的住宿環境的祭司們,只得和艾麗婭、傑拉克兩名傷員坐到一起,圍觀祭司們親自動手、盡心盡力的布置他的房間。

地面被三番四次的打掃,務必做到赤腳走路也纖塵不染;原本的舊被褥被搬走,換上最幹凈柔軟的高級床上用品;所有的家具都被仔細擦拭,擺上了各種精美奢華的裝飾品……祭司們做家務的時候,表情是極其虔誠的,就仿佛他們並不是在打掃房間,而是在擦拭供奉神靈的神龕。

不過,好景不長,就在祭司們全情投入的時候,上上下下般東西和低聲交談的聲音,終於吵醒了隔壁入睡的少年。

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絲,身穿睡衣的路易斯拉開房門,帶著滿滿的起床氣,一邊揉著眼睛一邊高聲抱怨:“你在做什麽?!這麽晚了還——”話沒有說完,他就對上了祭司們看過來的視線,頓時僵在原地,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。

大概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、或者是依舊身處夢中,路易斯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,然後又擡頭看向原本是他父母的臥室、此刻卻煥然一新到令他倍感陌生的房間,半晌後才確認了現實,無法自控的提高了聲音:“你們在做什麽?!”

如此尖叫著,路易斯猛地沖向隔壁臥室,用力推開正將他父母的照片拿出房間的雅克布祭司,其力道之大,竟然讓胖乎乎、噸位頗大的雅克布祭司踉蹌了好幾步,這才扶著墻穩住身體,而他手裏的相片則被路易斯奪了過去。

“這裏是我父母的房間!你們要做什麽!”路易斯氣勢洶洶的張開雙手、擋在房門口,惡狠狠的註視著所有人,整張臉都因為過於激動的情緒而漲得通紅。雖然在努力表達著自己的憤怒,但路易斯過於青澀的面容和並不強壯的身材,卻讓他顯得色厲內荏,就像是一只揚著翅膀、擋在老鷹面前唧唧叫嚷的小雞仔。

祭司們面面相覷,實在不知該拿這個少年如何,只得將視線投向了托馬斯祭司。而托馬斯祭司也沒有絲毫猶豫,快步走到路易斯面前,試圖緩和他的怒火:“路易斯,這位冉先生因為某些原因,需要在我們家借住一段時間。等到他離開後,我們就會將這個房間恢覆原樣的,好嗎?”

“不!”路易斯尖叫,“這間屋子被汙染了,就永遠不可能恢覆原樣!我不允許!你讓他給我滾!”

眼看路易斯情緒失控,即將吐出更多憎恨咒罵的詞句,托馬斯祭司哪裏敢讓他繼續說下去,同樣提高聲音,厲聲喝止:“路易斯!你的教養去哪了?!”

“我的教養是對著人才有的!”路易斯毫不退讓,“而你們這群令人作嘔怪物,根本就不配!”

托馬斯祭司知道孫子父母雙亡後的痛苦,一直對他心存歉疚,哪怕被孫子惡語相向,也依舊耐心而包容。

但此時此刻,看路易斯指著連自己都必須敬重對待、不敢有絲毫逾越的冉文宇怒罵,托馬斯祭司又是憤怒又是恐懼,憤怒於孫子玷汙自己的信仰,又恐懼他會因為口無遮攔而遭遇神靈的懲罰。

一時情急,托馬斯祭司猛地擡起手。清晰的脆響過後,路易斯的面頰上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痕。

空氣驟然寂靜。

路易斯第一次被祖父掌摑,本能的捂住臉,整個人呆若木雞,而托馬斯祭司也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,心中懊悔自責,卻依舊強撐起大家長的尊嚴,試圖以自己親自的懲罰來抵消冉文宇被責罵的不滿:“路易斯,這一次,你太過火了。”

“過火的人——明明是你!”路易斯嘴唇顫抖,眼睛中彌漫上了一層水霧。憤怒、委屈、憎恨、依戀……種種情緒一晃而過,路易斯留下最後一句話,便與攔在自己面前的托馬斯祭司擦肩而過,埋頭沖下了樓梯,幾秒鐘後,大門處便傳來一聲巨響。

路易斯負氣出走,眾人都不知該作何反應。眼看托馬斯祭司顫抖著雙手,卻沒有追出去的意思,冉文宇不由有些擔憂:“托馬斯祭司,現在這個時間,路易斯一個孩子獨自跑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,你不去把他找回來嗎?”

——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,冉文宇當真是挺郁悶的。在今晚的晚宴,他就想找機會跟路易斯聊一聊、打探消息,沒想到對方一出現就冷了場,迫使晚宴不得不結束。這一次,冉文宇卷土重來,提出入住托馬斯家,也是為了借此順理成章的接觸路易斯,卻不曾想自己還沒住進來,就將路易斯氣得離家出走,唯一的交流,就是被對方指著鼻子臭罵一頓。

實話實說,這還是冉文宇第一次處心積慮的試圖接近某個人,卻屢屢碰壁,感覺還真是非常的微妙啊。

聽到冉文宇的詢問,托馬斯托馬斯祭司長長的嘆了口氣,輕輕搖頭,語氣中難掩疲憊滄桑:“……沒這個必要。路易斯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,他知道該如何照顧自己,也有很多朋友,不愁沒有人收留他。而且現在路易斯的情緒太過激動,就算找到了他,他也不會跟我回來的,我們都需要一個晚上,彼此冷靜一下——明天,我明天會嘗試著聯系他的。”努力平覆了劇烈起伏的心情,托馬斯祭司對著其他四名祭司勉強笑了笑,暫時將孫子放到了一邊,“我們繼續吧,副主祭大人累了一天,需要盡快休息。”

祭司們點了點頭,繼續了手頭的工作,並沒有對路易斯帶來的小插曲投註任何的關註。

說實話,對於路易斯這個孩子,祭司們是一點都沒有好感的。畢竟,任誰每次見面都被當做瘋子、怪物和蛆蟲,都會心生不喜,他們忍了那麽多年都沒有出手教訓路易斯,已經是看在對方是托馬斯祭司唯一的子孫的份兒上了。

半小時後,一切收拾妥當,祭司們大功告成,紛紛告辭離開,冉文宇被殷勤的送入房間洗漱休息,而艾麗婭和傑拉克也各自找了沙發床和躺椅,勉強入睡。

這驚心動魄、差點團滅的一晚,終於宣告終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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